徐铜柱， 黄明辉 || 自我革命背景下零容忍反腐败的“三性”特征与经验启示

摘要：零容忍反腐败是党的十八大以来全面从严治党的重要方略。中国共产党的自我革命精神塑造出新时代反腐败的新特征:从推进自我革命、巩固反腐成效和开创廉政未来等使命展现反腐败斗争的连续性;从态度、理念、法治和政策等维度构建了反腐败方略的集成性;从“零”的明确、“严”的惩戒、“全”的预防和“巡”的普遍等方面彰显了反腐败向度的全面性。坚持党的领导、坚持公权对象全覆盖、坚持正反双向推进、坚持用权行为全覆盖、坚持方式创新、坚持时间和教育全覆盖等内容的系统集成,成为新时代中国特色零容忍反腐败的宝贵经验。

关键词：反腐败 零容忍 自我革命 从严治党

基金项目：湖北省社科基金项目“中国共产党反腐败斗争的发展历程与经验启示”(21ZD230)。

作者简介：徐铜柱,湖北民族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黄明辉,中国新闻社贵州分社办公室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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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引言

反腐败是最彻底的自我革命。党的十八大以来,全面从严治党探索出依靠党的自我革命跳出历史周期率的第二个答案,反腐败斗争取得压倒性胜利并全面巩固,其显著特征在于形成了一条中国特色的零容忍反腐败治腐新路。将“零容忍”广泛应用于腐败治理当中,是新时代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从严治党的显著标识。自2014年1月习近平总书记首次提出“坚持以零容忍态度惩治腐败”以来(1),又在不同时期不同场合多次论述坚持反腐败无禁区、全覆盖、零容忍。党的二十大报告再次强调“以零容忍态度反腐惩恶”(2),进一步彰显了党对零容忍反腐败的态度和决心。新时代反腐败斗争,必须在铲除腐败问题产生的土壤和条件上持续发力、纵深推进。反腐败永远在路上,推进党的自我革命永远在路上,这样才能永葆党的生机与活力,永葆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在新的“赶考”路上,进一步坚定“零容忍”态度、总结“零容忍”经验、掌握“零容忍”意蕴,把反腐败这个最彻底的自我革命始终坚持下去,是实现干部清正、政府清廉、政治清明的必然要求。

及时总结新时代零容忍反腐败的经验不仅是全面从严治党的内在要求,亦是持续推进自我革命的实践需要。梳理相关研究成果发现:一是基于宏观视角总结反腐经验的成果相对丰富一些,比如从百年历程总结了党自我革命的基本经验、反腐倡廉制度建设经验、百年反腐败经验等(3);二是基于某个历史时期的视角总结反腐经验,其中井冈山和中央苏区时期、延安时期、新时期等的反腐败经验的研究结论尤为可贵(4)。但同时,立足于新时代零容忍视角治腐经验的成果还很有限,与新时代零容忍反腐败的主旋律氛围、产生的显著成效和未来自我革命的持续深化要求有差距,因而及时总结零容忍反腐败的特征和经验尤为必要。十余年的反腐实践证明,中国特色的零容忍反腐败策略与党的自我革命形成了相互促进的辩证关系,一方面零容忍反腐败对推进党的自我革命作出了历史性贡献,另一方面党的自我革命又引领和催生零容忍反腐败不断拓新,塑造时代特征,形成治腐经验,为确保党不变质不变色不变味提供了制度保障。

二、新时代零容忍反腐败的时代特征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时代课题是理论创新的驱动力。马克思、恩格斯、列宁等都是通过思考和回答时代课题来推进理论创新的。”(5)当今中国正处于“两个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历史交汇期,困难与机遇前所未有,以党的自我革命引领社会革命成为党在新时代治国理政的重大战略。反腐败是自我革命的核心要义,坚持以零容忍态度惩治腐败在新时代呈现出持续性、集成性、全面性时代特征。

(一)充分彰显了反腐败斗争的持续性

新时代十年,党中央以前所未有的政治勇气驰而不息以“零容忍”态度反对腐败。在党的自我革命精神引领下,既要回答为什么要自我革命,又要维护已取得的反腐成果,更要面向未来防患于未然作出制度安排,呈现出反腐败永远在路上的持续性特征。

1.推进自我革命需要“零容忍”。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反腐败是最彻底的自我革命”(6)。建设什么样长期执政的马克思主义政党、怎样建设长期执政的马克思主义政党,是新时代必须回答好的重大课题。党的十八大以来,我们党强力推进自我革命,从对象、范围、程度、过程、手段等方面对腐败实行无禁区、全覆盖、零容忍,不断提升党自我净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的能力,以期实现自我革命的目标,永葆党的先进性与纯洁性。十年来的实践证明,党心民心更加凝聚,党在革命性锻造中更加坚强。但从严治党永远在路上,反腐败永远在路上。习近平总书记强调:“防范形形色色的利益集团成伙作势、‘围猎’腐蚀还任重道远,有效应对腐败手段隐形变异、翻新升级还任重道远,彻底铲除腐败滋生土壤、实现海晏河清还任重道远,清理系统性腐败、化解风险隐患还任重道远。”(7)四个“任重道远”深刻分析了反腐败斗争新的阶段性特征,为新时期全面从严治党规划了重点,零容忍反腐败作为最彻底的自我革命必须长期坚持。

2.巩固反腐成效需要“零容忍”。新时代反腐败斗争取得压倒性胜利并全面巩固离不开零容忍政策的有效发挥。党的十八大以来,反腐败斗争持之以恒、义无反顾,形成了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的新格局,开辟了海晏河清的新局面。党的十九大报告制定了“夺取反腐败斗争压倒性胜利”的治腐目标,十九届中央纪委六次全会得出了“反腐败斗争取得压倒性胜利并全面巩固”的重要判断,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坚决打赢反腐败斗争攻坚战持久战”,说明党的反腐策略取得历史性成就,创造出历史性伟业,开辟了历史性反腐新纪元。这一举世瞩目的反腐成效来之不易,其中,坚持零容忍反腐败产生的效力居功至伟,作为一项有效的治腐方略,彰显了新时代党推进自我革命的理念创新、制度创新和实践创新。新征程上要巩固反腐成效,掌握反腐规律,就应该驰而不息坚持零容忍反腐败策略。

3.开创廉洁未来需要“零容忍”。行稳致远开启廉洁新征程仍然需要坚持零容忍反腐败。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对开启“第二个百年”新征程进行了科学谋划,从“第一个百年”目标迈向“第二个百年”目标,从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迈向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这不但是量上的延续,更是质的飞跃和能量级的跃迁。新时代、新征程依然不可能一帆风顺,依然需要干部清正、政府清廉、政治清明、社会清朗的廉洁生态环境。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我们要保持清醒头脑,永远吹冲锋号,牢记反腐败永远在路上。只要存在腐败问题产生的土壤和条件,腐败现象就不会根除,我们的反腐败斗争也就不可能停歇。”(8)由此看来,新征程上开创新伟业仍然需要持续发力,坚持零容忍反腐败策略,确保党自我革命的力量永葆活力。

(二)系统呈现了反腐败方略的集成性

党的十八大以来,“零容忍”更多用于腐败治理的语境当中,表达对惩治腐败的决心和态度,反腐方略从过去单一向度迈入系统集成新阶段。目前关于零容忍反腐败的研究和认知正向纵深研究推进,从不同视角拓新“零容忍”的认识高度。

1.坚定的反腐态度筑牢治腐的思想防线。零容忍态度是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反腐败斗争领域中的主流话语。“零容忍,是中国共产党人反腐败的基本态度,是对各级党组织的严格要求,坚持从党员干部的廉洁自律做起,须做好反腐败的基础工作。”(9)习近平总书记不断告诫全党要坚持以零容忍态度惩治腐败,惩治腐败力度决不减弱、零容忍态度决不改变等等。学界代表性观点有:零容忍就是对各种腐败犯罪行为一律采取严厉打击的态度(10);零容忍的核心是要对各种反社会行为和犯罪采取严厉打击的态度,哪怕是对轻微的违法犯罪行为也要毫不扰像、决不妥协地进行彻底斗争(11);零容忍是容忍程度的一种状态,即对过分行为和现象的不宽容不忍受的态度(12)。新时代零容忍反腐败既表明了对待腐败的坚定态度和鲜明立场,更体现出惩治腐败的方法论意义。

2.科学的治理理念构筑治腐的系统体系。近年来,零容忍反腐败主要针对长期以来客观存在的对腐败行为惩治失之于宽、失之于软的问题提出的治理理念,在从严惩治腐败的基础上,形成了系统反腐等认知思维。零容忍是一个成功的反腐败战略,在理念上要绝不宽容腐败,加强理想信念教育,推进廉政文化建设,使领导干部不想腐。(13)零容忍政策体现为立法上的零容忍和司法上的零容忍。(14)零容忍是一种预防性与强制性相结合的理念,该理念的预防性体现在反腐败要从苗头开始就铲除腐败滋生的环境与动机。(15)特别是新时代形成了一体推进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的反腐治腐新理念新体系,不仅成为新时代反腐败斗争的基本方针,而且在实践中产生了系统治腐带来的显著成效,思想防线、制度效力、执行威力等要素综合施策,显现出零容忍反腐败从治标到治本、从惩治到预防的全面系统性治理理念的形成与运用。

3.权威的法治方式彰显治腐的公信力。推进公权力运行法治化是新时代零容忍反腐败的重要政策取向。为更好地贯彻依法反腐的战略决策,党中央积极推进国家监察体制改革,实现纪委监委合署办公,做到一体监督,增强对公权力和公职人员的监督全覆盖。纪检监察机关要主动增强法治意识、程序意识、证据意识,不断提高纪检监察工作规范化、法治化、正规化水平。学者研究认为零容忍将成为今后一段时间内中国反腐的具体刑事政策(16);零容忍反腐败刑事政策的内涵是严肃查处腐败刑事案件,严格依照刑法规定惩治腐败犯罪分子,防止实施了腐败犯罪行为的腐败犯罪分子成为漏网之鱼,以充分发挥刑罚惩治和预防腐败犯罪的功能和效益(17)。上述观点把“零容忍”作为惩治腐败的一种刑事政策来认知,体现了依法反腐的新要求。

4.有效的公共政策汇聚治腐的多重合力。这是从社会治理的视角对零容忍反腐败的认知。该认识主要基于党纪政纪的规范和引领作用来达到社会治理目标,逐步完善的党纪党规实现对公权力监督的全覆盖正是“零容忍”的内在诉求。代表性观点有:恰当运用党内治理工具(如党内纠风、巡视等)增强监督实效(18);零容忍已经成为我们党和政府进入新时期之后反腐败的一个重要政策(19);零容忍政策的关键在于对微小贪腐行为的查处,这有利于提高官员对其腐败行为被查处概率的心理预期(20)。上述观点将零容忍反腐败作为一项社会治理政策解读,通过严格执行党纪政纪来实现对腐败行为的全覆盖,从而达到有效反腐的善治要求,表现出政治性和社会性相统一的双重特征。

(三)清晰展现了反腐败向度的全面性

零容忍反腐败在新时代全面从严治党的实践中呈现新特征,特别是在反腐立场、惩腐力度、防腐策略等多向度筑牢拒腐防变的“防火墙”,以“零”凸显反腐败“明”的认知、“严”的惩处、“全”的预防和“巡”的常态,铸造反腐向度的全面性,彰显出中国特色零容忍反腐败的独特优势。

1.突出“零”的明确性。零容忍反腐败的显著特征就是“零”的明确性。字面上看,“零”就是“无”“没有”之意。对待腐败,无论如何、绝不允许,表达出明确的信息。可从几方面理解:一是态度上的明确性,只要是腐败行为,都不允许;二是程度上的明确性,腐败行为无论数量多少、无论是违纪还是犯罪,都不能容忍、不允许发生;三是范围上的明确性,对各种形式的腐败行为都要严厉追究,依法打击;四是时间上的明确性,不设时间限制,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腐败行为一旦查出都要依法处理。综上,新时代零容忍反腐败突出“零”的明确性特征,彰显我们党反腐败鲜明的立场和坚定的决心。

2.突出“严”的惩戒性。所谓“严”,就是真管真严、敢管敢严、长管长严。“零容忍”坚持无禁区、全覆盖、零容忍,坚持受贿行贿一起查,坚定不移“打虎”“拍蝇”“猎狐”,这些内在要求彰显了惩治腐败“严”的决心和“严”的要求。具体表现:一是严的态度,零容忍态度在于对腐败分子发现一个就坚决查处一个,意味着腐败没有“特区”,党纪国法面前没有例外(21);二是严的法治,严格依法治腐,通过健全法制,将反腐败纳入法治化轨道,提高反腐败公信力;三是严的机制,实行纪法衔接,纪在法前。不给腐败行为留有空间和余地,腐败行为无论大小,先按照党纪党规予以处理,违法者移交司法机关依法惩处。这种链条式的治理腐败方式,能够增强惩治腐败的力度和效益。

3.突出“全”的预防性。零容忍反腐败的实践,通过高压惩治,随时保持零容忍的警醒、零容忍的力度。通过零容忍的力度来产生对腐败的强大震慑力,最大限度减少腐败发生的可能,这是“零容忍”预防性特征的重要体现。一是全社会生态性预防。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只要存在腐败问题产生的土壤和条件,反腐败斗争就一刻不能停,必须永远吹冲锋号。(22)在全社会形成零容忍反腐败的社会认知环境。二是全制度性预防。通过健全制度,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实现对公权力监督全覆盖,防止权力越界、滥用。三是思想性预防。通过反腐倡廉教育和廉政文化建设,筑牢党员干部拒腐防变的思想道德防线,夯实廉洁从政的思想道德基础。总之,通过零容忍的惩戒效应和“反腐败永远在路上”的持续推进,全方位筑起“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的防腐堤坝。

4.突出“巡”的普遍性。零容忍反腐败具有主动发现问题的突出特征。通过巡视这把反腐“利剑”,着力发现党员干部是否存在腐败问题。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巡视是党章赋予的重要职责,是加强党的建设的重要举措,是从严治党、维护党纪的主要手段,是加强党内监督的重要形式。”(23)巡视工作要实行对公权力的全覆盖,要出其不意,常杀“回马枪”,推进“机动式”巡视,发挥“游动哨”的威力,让人有“巡视”无处不在的感受和认知。要实现巡视工作方式的创新化,深入推进常规巡视,有针对性开展专项巡视,并实现二者的有效结合。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央率先加强巡视工作,层层传导压力、层层落实责任,让巡视工作纵向全链条、横向全覆盖、全国一盘棋,有效遏制腐败现象的产生和蔓延。

三、新时代坚持反腐零容忍的经验启示

敬一贤则众贤悦,诛一恶则众恶惧。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以前所未有的政治勇气和历史责任,始终坚持有腐必惩,有贪必肃,坚定不移走出新时代中国特色反腐败之路。特别是在反腐败斗争形势仍然复杂、任务仍然艰巨的态势下,党中央秉统“得罪千百人,不负十四亿”的使命担当,鉴历史之往,答时代之问,固发展之本,创造性地以“零容忍”决心震慑腐败,以“零容忍”态度直面腐败,以“零容忍”手段惩治腐败,系统性形成了顺应党心民心、体现制度优势、彰显国情特点、提供方案价值的新时代反腐零容忍的经验启示。

(一)坚持党的领导是实现反腐零容忍的根本保障

在新时代大力度推进党的建设新的伟大工程,实现以“零容忍”态度惩治腐败的自我革命目标,关键在坚持党的领导。而党的领导之所以成为零容忍反腐败的根本政治力量,是由党自身的特质所决定的。

1.历史和人民赋予党的长期执政地位为零容忍反腐败提供政治保障。万山磅礴,必有主峰。回望鸦片战争以来的中国近代史,置身波澜壮阔的中国现代史,了解经旧民主主义革命、新民主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革命的中国革命史。可以发现:中国共产党从无到有、从弱到强,从星星之火到燎原之势并成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领导核心,正是因为党从成立那天起就把回答好历史之问、回应人民之需、焕然国家之貌、复兴民族之业作为根本奋斗目标。同时,缘于党矢志奋斗的崇高事业和理想信念,使得中国、中国人民、中华民族郑重选择其为最高政治领导力量。最高政治领导力量的具象化正是依托党的长期执政地位,才能全面化、系统性、整体式一以贯之推进包括党的建设在内的各项事业,才能为政治清明、政府清廉、干部清正、社会清朗的实现指明旗帜性政治方向,为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斗争奠定根本性政治保障。

2.事业与梦想锻造党的自我革命品格为零容忍反腐败铸牢思想防线。事业昭示路径,梦想指引未来。在以中国式现代化推进强国事业的指引下,在笃定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战略梦想的宏伟目标的指向下,如何在日益复杂的国际国内环境中确保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不换旗、不换路、不换本,首要在于党的不变质、不变色、不变味。后者是前者的必要保障,前者才是后者的必然结果。即工人阶级先锋队的性质不变确保引领方向的高举旗帜不换,无产阶级革命党的本色不变确保始终坚持的自信道路不换,马克思主义学习型政党的本味不变确保伟大复兴的初心本质不换,彻底实现以“三不变”护航“三不换”。而为了事业与梦想的远征,就应该持续推进以反腐败为内容的最彻底的自我革命,进而为坚定“零容忍”补足精神之钙,筑牢品格之盾,实现反腐败斗争的接续推进、反腐败成果的持续巩固、反腐败影响的持续扩大。

3.实践与奋斗凝炼的政党执政规律为零容忍反腐败夯实真理之基。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提出了包括“建设什么样的长期执政的马克思主义政党、怎样建设长期执政的马克思主义政党”(24)等在内的重大时代课题。这是在“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交汇之际、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的重大历史关头,中国共产党以继续长期执政的底气、勇气、正气、志气,在新的时代进程与使命责任中延续性认知和把握党长期执政的规律。百余年峥嵘岁月的中国共产党,既不断从地位和作用方面深化对执政党的革命、建设和改革的规律的理解,又以对规律的新领悟和贯彻,于各个时期开展伟大实践,在规律与实践的互向指导与反映中,牢牢扭住自我净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的党的自我革命这一关键核心,从政治制度的规模范式和政党引导的溢出效应上培植“零容忍”的生成土壤,以刀刃向内的政治上的震慑性、经济上的整饬性和思想上的净化性为“零容忍”态度的强度和效度,提供源头之力和真理之据。

(二)坚持公权领域全覆盖是实现零容忍反腐败的前置要求

零容忍反腐败,一个直观表现就在于对所有公权力行使者不述身份异同、不分职位高低、不论权力大小、不讳年龄长幼、不避官际联系,只要公权力存在变异,就一定会在零容忍的覆盖下得以监督、查处和惩治。

1.不因身份不同而留有特区。十三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通过设立国家监察委员会,实现了纪律检查委员会和监察委员会合署办公,标志着党内纪律监督部门同政府系统监察体系的力量整合。这一机构改革,从党内监督延展至公职监督,填补了纪律体系严格管理党内干部而对党外公职人员缺乏有效监管的纪检漏洞,激活了党内党外监管监察一体推进的纪律制度效力。一段时间以来,特别是“一个时期以内的模糊和错误认识,一些地方和部门存在党的领导弱化、党的建设缺失现象”(25)的出现,尤其是少数部门“一把手”管党治党不力和失职失责问题,使得党内一些干部对党规不尊、党纪不畏,还对一些不受纪委直接监督的非党内干部的行为造成负向影响。因此要精准实现反腐败“零容忍”,就必须一体化将所有行使公权力人员纳入纪律监察体系,只要是在“公”人员而不论“党”或“非党”,触碰到纪律红线就必须以零容忍态度坚决处理。

2.不因权力大小而留有空隙。党的十八大以来,党中央始终坚持把加强纪律建设作为全面从严治党的治本之策,把党的规矩作为党的各级组织、全体党员所必须遵守的行为规则和准则。不论是高级干部还是基层公职人员,只要触犯到纪律红线、规矩铁线、腐败火线,都应接受审查调查。近年来查处的一些高层领导干部的大案要案,彰显了党的“铁规矩”“硬杠杠”是绝不因位高权重而投鼠忌器。同时,又以时时放不下、事事不能松的忧思聚焦群众身边的腐败,体现了绝不因“苍蝇式”腐败而抓大放小。而是只要握有党和人民赋予的权力,就必须以零容忍态度一体检视腐败行为。

3.不因官际亲疏而留有余地。我们党是从来没有自己私利的党,一切都应该为最广大人民的利益服务。但少数公职人员在处理同志关系、干群关系和政商关系时,形式主义和官僚主义屡禁不绝,成为“阻碍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和党中央重大决策部署贯彻落实的大敌”(26),也造成了部分官员群体性腐败的严重后果。如团团伙伙、拉帮结派;收买人心、拉动选票;任人唯亲、排除异己;不重党性、不懂原则、不畏纪律、不讲规矩等种种行为,把本应是清廉的同志关系、府际关系扭曲为亲亲疏疏的“官际”关系,严重损害了党的形象。因此,破壁管束主体间的不正当关系,斩断团伙帮派的利益链条,必须整体性管制、零容忍监督。

(三)坚持正反双向同时发力是实现零容忍反腐败的策略取向

党的十八大以来所查处的诸多腐败案件,其中一些往往是初期发生利益问题时不收手,中期发生经济问题时难收手,后期形成政治问题时收不了手的经济与政治相交织的大案要案。因此,要零容忍惩治和预防腐败,就必须采取正反双向的反腐策略,即正面引导和反向约束一体推进。

1.以正向铁规压实纪律责任。党的十八大闭幕不久,新一届中共中央政治局就从党的作风问题入手,并以“八项规定”作为切入口,而正是这“作为共产党人应该做到的基本要求”(27),却深刻改变了党风、政风、社风。从精简会议安排到规范出访活动,从改进警卫工作到严格文稿发表等等,“八项规定”以其标志性的正向性铁规矩为新时代反腐败斗争压实了第一层纪律责任。而在推进反腐败斗争的实践中,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又在多次中央纪委全会上相继阐释了“六大纪律”“五个必须”“五个决不允许”等严肃政治生活、严明政治纪律和政治规矩的基本要求和遵循。也正是因为正向规范的铁纪律形成、完善和发挥效应,为零容忍反腐败划定根本方略。

2.以“负面清单”划定原则红线。一体推进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继而取得反腐败斗争的压倒性胜利,一个鲜明指向就是明确除了法律法规已明确规定的腐败行为,还有哪些基本要求,如不遵守则会触犯政治原则红线等。“七个有之”“九种体现”就是以“规有禁止不可为”明确决不可逾越的雷区。这些政治纪律领域的“负面清单”,是从众多无视政治纪律和政治规矩的典型性案例中总结的,现实针对性极强,也极具警示作用。这也为所有公职人员遵守最严纪律,加深零容忍认识并巩固防腐防线提供了遵循。

(四)坚持公权行为全覆盖是零容忍反腐败的行为定向

腐败行为因所处位置、所握权柄、所属部门、所居地域等具体情况的差异而有不同表现。因此,新时代的零容忍反腐败要求,无论职位高低、权力大小、领域特殊,只要有了腐败行为,都将接受党纪国法的监督与制约,没有“势利店”“保险箱”和“特区”,这是新时代零容忍反腐败的显著特征。

1.聚焦“位属”差异导致的腐败行为。坚持抓关键少数、以上率下和惩治群众身边腐败相结合。习近平总书记深刻指出,“党性、党风、党纪是有机整体,党性是根本,党风是表现,党纪是保障”(28)。从查处的腐败官员的案件看,发现居高位的腐败行为往往是政治问题与经济问题交织的大案要案,基层的腐败行为则往往更多是对经济利益的贪婪,问题的严重性和表现度虽各有不同,但都是在职位差异的表面个性中蕴含腐败本质的无差异性行为。因此无论是高级领导干部还是基层公职人员,公权私用都属惩治范畴。

2.聚焦“权属”差异导致的腐败行为。党和人民赋予的权力需要各层级公职人员代为执行,但如果从权力执行者僭越为权力私有者,则私有的异化权力必然导致贪私的行为产生,进而导致腐败行为。在普遍性群体认知中,认为权力越大的腐败分子贪腐越多,这固有其一定合理性。但通过分析近年来查处的腐败案件,众多微腐败来源于微权力,也意味着权柄无论大小,使用不当都会成为攫取不当利益的工具。新时代反腐不针对权力大小,零容忍针对所有腐败行为。

3.聚焦“域属”差异导致的腐败行为。域属,一是地域性差异,二是部门性的不同,即腐败问题发生的地域和部门差异。根据近年查处的案例分析发现,综合部门、经济部门、资源部门的腐败问题往往甚于单一部门和其他部门,而腐败问题所发生的地域,在一定程度上更具复杂性和变化性。“域属”同“位属”“权属”的内在关系为:“位属”差异需要领导干部严于律己,“权属”差异需要公职人员严负其责,“域属”差异则需要干部严管所辖。以严于律己为基础,才能切实做到严负其责;以严管所辖的工作态度为严于律己、严负其责提供范域保障。而为筑牢范域保障和对症“域属”差异惩治腐败行为,坚持零容忍反腐败就是把握好效应程度的方法取向。

(五)坚持纪法衔接是实现零容忍反腐败的技术保障

实现零容忍反腐败关键在于发挥制度的威力。反腐败手段的效应需把握全局性和专域性、系统性和针对性、警示性和惩治性相结合的特点,聚焦不同程度、不同影响的腐败问题和案件,采取整体建构、重点突出、适用有度的“纪法衔接”方式全覆盖用权行为,在方法论上对实现零容忍反腐败提供技术保障。

1.把党的规矩挺在前面。纪在法前,法为纪要。党的纪律就是党的规矩,既有成文建册的刚性规矩,也有长期形成的优良惯例。而正因为刚性规矩的强有力约束和优良惯例的自律性纪律,形成党规党纪的高度严密,把党的规矩烙印在全体党员特别是领导干部的心脑和行为上。同时,对所有腐败官员特别是党内腐败官员的行为惩处,首要关注到其先破“纪”的问题,再到违“法”的问题,从最微小的违纪小节抓起,以零容忍态度用党的铁规铁纪管住全体党员。

2.把法的权威贯穿全程。法为纪准,纪为法纲。一体惩治腐败,需要秉持法律准绳,用好法治方式。虽对党内腐败分子先以党纪问责,但法治反腐的权威性则贯穿对腐败零容忍全程,是“零容忍”态度的具象显性表达:从立案调查到后续移送司法机关、公诉、司法判决、按律执行……无一环节不体现法纪权威贯穿始终。正是因为有了法的权威贯穿始终,才有了实现零容忍反腐败折扣不减、力度不消、结果不敷的最终效应,这也恰是为彻底实现零容忍反腐败拓展可靠路径,继而在依纪依规依法办事的前提下,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一贯原则主张,依据不同情况进行符合规律的尺度把握,实现整体反腐败过程的全覆盖。

(六)坚持用权时间全覆盖是实现零容忍反腐败的时效要求

禁微则易,救末者难。党的十八大以来,党中央洞察到反腐败斗争的新形势、新问题、新特点,把溯源历史性问题、关注当下性问题和着眼长远性问题整体结合,以零容忍态度贯穿反腐败斗争全过程,将初期警示、中期惩示、晚期肃示、长远鸣示形成聚散式反腐败效应。

1.溯历史性腐败问题。近年来查办的大案要案,挖出了许多潜藏贪腐多年的腐败分子,反映的正是党的十八大以来采用“零容忍”态度查处腐败案件的溯源式查腐。新时代反腐败斗争的一个最突出特点就是不仅要遏制腐败问题当下“增量”,还要沿时间脉络一体涤荡腐败问题历史“存量”,彻底打破所谓“调岗就是软着陆,升迁就是不涉刑,退休就是万事吉”的“默认定律”,使得以往只聚焦当下时间、当前职位的“微点”式反腐延展为“纵链”式反腐,以从始而终的对腐败行为零容忍实现对腐败行为的全覆盖,表征为零容忍的时间效应。

2.查现时性腐败案件。惩治当下的腐败是遏制腐败“增量”的有效举措。为巩固好党的长期执政地位,保持好同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促进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就必须坚持“老虎”露头就打,“苍蝇”乱飞也要拍的零容忍反腐败态度,尤其要严查在党的十八大后仍不收手的代表性腐败分子。通过查处一批现实中违纪违法的典型案例,向人民群众表达对所有腐败分子的严肃追究和严厉惩处的坚强决心和鲜明态度。以党的十八大为重大现时性节点,强化新时代的时间属性,以现时性案件的惩治效应推进零容忍反腐败落地生根。

3.延未来性腐败预防。反腐败斗争具有长期性、复杂性、艰巨性,压倒性胜利虽已经取得,但是最终性胜利还是任重道远。查处历史遗留的腐败问题,惩治当下发生的腐败案件,既是让腐败分子付出应有代价,也是为更多的公职人员做好未雨绸缪的预防课程。反腐败斗争无禁区、无死角、无终点,只有以反腐败永远在路上的坚韧和执着,深化标本兼治,真正做到以案促改、以案示警、以案正风,对于当下未发生但可能存在的腐败思想和意识倾向以零容忍态度予以遏制,持续清除存量和严控增量。

(七)坚持教育全覆盖是实现零容忍反腐败的思想防线

前述零容忍反腐败经验,侧重阐明以零容忍态度开展反腐败斗争的“打击性”“惩治性”,突出“外因”特征。然零容忍态度在反腐中还应充分发挥“内因”功能,实现思想上的“不想腐”。

1.加强理想信念教育。廉洁教育全覆盖是零容忍反腐败的内在要求。党的十八大以来,党中央先后在全党部署开展了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三严三实”专题教育、“两学一做”学习教育、“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主题教育、党史学习教育、学习贯彻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主题教育、党纪学习教育等七次全党性主题学习教育活动,以主题教育形式推动全党理想更加崇高、思想更加纯洁、梦想更加坚定,深入系统建构主题教育和推进理想信念教育的耦合关系,充分发挥其学习思想、强化党性的重大政治作用,在教育全覆盖中始终保持纯净坚定的理想信念。

2.涵养清正廉洁文化。预防腐败要未雨绸缪,要提前以廉洁教育入心,以廉洁文化润心,以廉洁思想养心,始终在党内外营造风清气正的廉洁文化氛围。例如,在警示教育、谈心谈话等具体形态的表征中,内含的就是具有关爱干部、保护干部的全覆盖的教育温度,这也是以文化人、以文育人的实践要求。另一方面,对于那些已因腐败问题而被调查处理的人员而言,使他们在接受党纪法规惩戒之时,又辅之以育人的温度式教育激励,也是零容忍态度发挥其最大效应的应有之意。

四、结语

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坚持以“宁可得罪千百人,不负十四亿”的战略勇气和政治担当,坚持反腐败斗争没有终点,“必须永远吹冲锋号”,持续推进了一场范围极广、力度极大、程度极深的反腐败自我革命。以“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强烈历史自觉,向党和人民交上了一份载入史册的反腐败答卷,实现了党风政风的历史性重塑。新时代反腐败斗争取得的历史性成就,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党找到了“自我革命”这一新的法宝,以零容忍态度向腐败宣战,以反腐败斗争作为最彻底的自我革命形式,把零容忍态度贯穿其中,从反腐败斗争的持续性、反腐败方略的集成性、反腐败向度的全面性等方面凸显新时代中国特色零容忍反腐败的鲜明特质,形成了以党的领导为根本,将公权对象、行为、方式、时间、教育等全覆盖的零容忍反腐败基本经验,从思想上、理论上、策略上为新时代纵深推进党的自我革命提供了学理支撑和实践参考。

文章转自湖北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微信公众号。